整个画面的构成并不是局限于对物象的塑造。诚然,卡通铅笔除了其固有的“意义”外,其活泼、可爱、掬人的形象,和表情夸张的小光头人物造型,以及深不可测的小鸭子和乘有小动物的红汽车,均会在读者在知觉中体会更多概念(本文不单独对物象在设计思想主题的作用加以更多评论),但它们无不是在自由平面化的空间由于发挥了力学作用被作了之字形场的处理(图⑦)。
这种之字形场的设置与椭圆场的组合,不仅使图形中的物象互为关系形成平面力学,也体现了现代设计中的装饰性的平面化方法,使物象能够自由地安排、处理在美学原则下的形式结构里,主题内容也得到最大限度的强化,并且起到了封面的广告传播功能。
当然,物象的塑造对于场的意识也有其决定性的作用。在《中华幼儿识字图典》封面里,小光头人物形象、小鸭子和卡通铅笔的视线以及红汽车喷出的尾气,均发挥出力学的作用以及方向指示性,让知觉者不至于使注意力流离于设置了场以外的平面空间,这也是符合美学原则的,也能体现其功能性质和精神性主题(图⑧)。
它们的色彩运用也是在色彩场的设置里被得以处理和安排的,它们被自由安排成三个被拉近的平面化的空间:左上角的小光头人物造型及右上角小鸭子后面的紫色运用,以及红汽车下面被主观色彩处理过的紫色人面,被安排为后景,书名后面的椭圆形则设置了绿色场,成为中景,而卡通铅笔、红汽车、小鸭子、小光头人物用黄、红等暖色系处理成前景。它们因为设置了色彩场并且与其它的场组合而使图形的构造性和空间的实在性更为明朗(图⑨)。
当然,这种空间不再是物质的,它排除着距离、空虚、尺度等观念,而被赋予一种精神的空间,使图形达成协调的、对比的设计意念。我觉得康德在其大著《判断力批判》中认为美的判断,不是认识判断,而是趣味判断,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总之,这些物象都是被整理的,智化的和造形式的融汇。
场的意识本来是抽象的,而一切艺术品都导源于某种抽象的、普遍的概念。(刘文谭《现代美学》p3“论艺术精神”)艺术不以现实目的和形式为限,但它们仍然是一切艺术品的内在本质。所以我们有理由把平面设计的图形作一番场意识的抽象。可以说图形的经营过程就是一种从抽象到具体过程。
人们在对图形的知觉中形成了概念,而对图形的知觉,就是对事物的一般结构牲的捕捉。这种抽象的形式是一种具有一般普遍性的式样,它可以再现出事物的本质,能够被知觉直接把握“意义”。图形中的点、线面等几何元素,色彩的同时效应以及其作为关系而无自体、互为关系形成平面力学,构建出许多平面化的空间意识和精神性主题,其形形式式呈现出的某些观念,正是设计作品的魅力所在。所以场的设置也应该从抽象开始。
俗语称,有些最出色的设计就是在信封背面乱涂出来的。许多人也都有在报纸上和笔记本上随意涂抹的经验。这种随意涂抹抽象物象的过程,实际上是发掘自我的形式与色彩,有益于打破自我局限与客观,强化个性色彩,挖掘新发现和想象力,图形的构建更接近于自己的本能,因此它是精神性的。与塞尚从一个瓶造出一种圆柱型的方法相比,这里却是从一个圆柱形出发,以便制成瓶子类型的物象,我觉得两者并不矛盾,只不过我们更追求实用(平面设计实际上是实用美术)。因为抽象只是我们运用的手段,实用才是我们的目的。
因此涂鸦应该是神圣的,所谓“神来之笔”我想并非来得那样轻松。在场意识作用下,它经历了构建-破坏-重组-再破坏-再构建的艰苦历程,直至实现美学分析后各种元素的统一体。所以设计家们的理智和辛勤努力,尽可能地紧跟在本能后面,收集它的各种发现,把它们组合、编排起来,以便把这一份收获到的“真理”化成高一级的惶惑而引发新的发现。这种发现便成了艺术作品常该具有的内涵和外延,以至于许多艺术得以流转百世而有很大发展。在众多的现代绘画大师里,如塞尚、凡高、高更、马蒂斯、罗奥、毕加索、勃拉克、康定斯基、蒙德里安……他们都以各自的特色在世界画坛确立了显赫的地位。
在设计《中华幼儿识字图典》封面时,图形的经营并不是预先考虑出和固定下来的。笔者还不知道怎样构建主体,正像思想那样,它也在同样程度上变化着。因为涂鸦在草稿上的每一个形或一个色的性质或空间,暗示给我一个物象的标志或禀性。我注意到了绘画元素中的点、线、面,它们中的形形式式所呈现出的某些观念,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各种各样的记号和遐想,正是它们推动我走上创作,并刺激了我的观念和鼓动了我的情感,因为它们都是有生命和性格的。图形的经营一半是听从我的意志,一半是遵循这些抽象符号自身的逻辑。也就是说我的随心所欲并非是漫无目的自然流露,除了应该注重其“实用”性外,演绎成为首要任务,并且须有耐性。当然它是相当艰苦的,然而奇迹出现了,水变成了酒,抽象变成了具体——我见到了美学分析后各元素的统一体。
总之,图形设计的场意识可以调动起各方位的积极因素,化腐朽为神奇,无论是在古典造型艺术或是现代主义艺术形式里,还是在后现代主义艺术领域,都有着积极的影响,尤其在平面设计艺术中有着广泛的现实意义。